哈哈哈,如果条件允许,在北极做出桌美食来享受也是极好的。 回复 王晓国用户 哈哈哈,如果条件允许,在北极做出桌美食来享受也是极好的。 2024-11-22 1楼 回复 (0) 能景叶用户 一百年前,西方探险北极就带中国厨子过去,但这个故事本身却很是悲壮!是的,对于如今的我们而言,如果真的有强烈的想法,去一趟北极也并非是无法实现的事情。然而,就在150多年前,人们为了探寻北极的真相,发掘北极航道,却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版权需归芝子士回答网站或原作者物所根好有今天,我就想说一次极为惊心动魄的北极探险。01“北极有什么?”随意问今天任何一个小学生,可能他都能不假思索地答出“北冰洋”这三个字。然而直到150多年前,人们对于北极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依然一无所知。在当时,关于北极有一个非常主流,但却异想天开的理论,也就是所谓的“开放极海”假说。当时各种顶尖地理学家和海洋学家都普遍认为:北极并不是一片冰封地狱,相反,它是一片相对温暖的海域,水温和加勒比海差不多。之所以人类一直无法到达这片海,是因为围绕着它有一圈所谓的“碎冰带”。工度机前系代展,头导油华记越除。上图中,假想的一圈“碎冰带”的背面,是几块陆地组成的,子虚乌有的“北极大陆”,而它们包裹着的,是一块四季如春的“北极海”。换言之,只要能够设法穿越这片“碎冰带”,最终就能前进到那片温暖的海域。(然而此前从未有人做到过,无数人葬身冰海。)这家然事又系战任争交达今低验,矿备习快调参。如今我们都知道,这种说法纯属TM扯淡。然而当时的科学家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论证:有些人认为,北极有半年极昼,所聚集的太阳热能足以融化任何坚冰。还有人认为,深处的盐水水体不可能结冰,只有靠近海岸线的表层海水才会。甚至有人认为,北极就是地球的散热口,就好比一个大烟囱……1869年时,有一篇著名的论文《北极通道》(Gateways to the Pole)发表了,文章论证了穿越白令海峡,到达北极深处的可行性,作者还言之灼灼地声称:太平洋也有一种类似于墨西哥湾暖流的洋流,叫做“黑潮(日语叫做Kuro Siwo)”。“只要顺着这股温暖的洋流,就可以顺利穿越浮冰地带。”这篇论文给出了这样的结论。在下图中,红色的涌流就是当时科学家设想的,通往北极的暖流。因而,当时有非常多的西方人在这种理论的忽悠之下,开始动心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拓出通往北极的通道。因为一旦发掘出可以穿越北极的航路,就可以大大节约从欧洲到达亚洲或是北美的航程。这种海上商路对于资本家而言,带来的福利是显而易见的,而他们手中哐啷作响的银子,便是支撑一趟趟北极探险的根本。另外一类人,也对北极充满了疯狂的欲望。他们是真正的冒险家,他们对未知世界有着超乎想象的追求,对于他们而言,“北极,就是属于男人的浪漫”。我们这篇文章的主角:乔治·德朗(Geroge DeLong)上尉就是这样的一位,真正的冒险家。02出生于纽约的乔治·德朗上尉,曾经在罗德岛纽波特的美国海军学院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当年只有28岁的他,曾经在1873年前往格陵兰附近,搜寻一艘失去下落的蒸汽拖船:北极星号。虽然最终搜救没有成功(其实北极星号在此之前已经顺利获救),但这次北极边缘之旅,却在德朗的内心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他誓要探索那个未知的北极。眠眠认为,正是人类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才让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德朗也将探索北极,视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当时,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比如加拿大、英国、荷兰、北欧各国等),都将抢先抵达北极作为一场竞赛,各国就像如今探索太空一样,一艘一艘地派出探险船队。而德朗正是借着这股热潮,找到了能够支持自己行动的两股重要力量。第一股,是政治力量,也就是美国海军。为了大美利坚能够开拓新的疆土,海军愿意负责船只的检查和翻修,并提供适合参加探险航程的船员。第二股,则是资本力量,愿意花钱投资这趟探险的,是当时的一位超级富二代:小詹姆斯·戈登·贝内特(james gordon bennett)。作为《纽约先驱报》的老板,贝内特如果活在今天,必然会是新媒体行业的顶级大神,毕竟早在那个年代,他就深谙“搞个大新闻”的重要性。为了制造爆炸性传播的大流量,他曾经出钱支持过非洲探险,只为了带来第一手的,关于世人前所未知的黑非洲的爆炸性新闻。这一次,正是在他的资助下,德朗能够顺利成行。为了挑战北极的坚冰,德朗亲自挑选了一艘螺旋桨驱动的蒸汽三桅船——珍妮特号(Jeannette,之前叫做潘多拉号)。这艘44米长,7.6米宽的中型船,曾经参加过数次北极边缘航行,并在被贝内特买断后,立刻送往马尔岛海军造船厂进行加固,以应付“碎冰带”那些可怕的冰川。此外,这艘船上还带着两个,当时任何船只上都前所未见的黑科技,分别由两位写入科技史的大神主动提供:第一样,是爱迪生正在推广的电弧灯(以炭为灯芯)。当时的船只普遍使用的还是煤油灯,照明效果很差。加上北极航行会遇上半年的无尽黑夜,如果能够有着明亮的电灯照明,将大大改善船员的抑郁状况。第二样,是贝尔刚刚发明的电话。德朗特意购置了两台这种新玩意,为了能够在冰面上进行远距离通讯。可以说,德朗为了这次航行的成功,真的是费尽了心思,他真的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至于这两种黑科技在整个北极探险中,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嗯……你们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在一切就绪之后,1879年的7月8日,珍妮特号从旧金山正式出海,一路向北朝着北极驶去。03这趟充满挑战的航行,一共有33名船员,主要分为下面三个类别:第一类是以德朗为首的海军军官,负责管理工作;第二类,是科学家和专职工作人员,比如机械师、司炉、木匠等;第三类,是海员和厨师等等。这些人正如那个年代的美国一样,几乎来自世界各地:德国、丹麦、爱尔兰、芬兰、挪威、俄国(嗯大部分都是北境国家……),值得一提的是,船上唯二的两个厨子,都是中国人。现在你们意识到,我堂堂大吃货国的国际地位了吧~当船沿着美国西海岸,驶入太平洋并一路顺着阿拉斯加,向着白令海峡进发的这些天里,船上的气氛非常之好。每当夜幕降临时,船员们就开始了各自的才艺表演,比如拉手风琴、说笑话、跳舞之类……所有人都对这次冒险充满的信心,整个集体都非常团结。航行中的主要食物,是烤羊肉、腌猪肉和腌牛肉,为了解决维生素的补充(否则会得坏血病),每人每天还要饮用浓酸柠檬汁兑水后的饮料。除此之外,咖啡和茶是他们的主要饮料。并且,在蒸汽时代之后,远航的船只上都会配备脱盐装置来制造淡水。然而,当珍妮特号驶出白令海峡,沿着俄罗斯的杰日尼奥夫角继续北上时,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了。此时,已经是1879年的8月31日,德朗试图在夏季的最后尾巴里,争取穿越那个传说中的“浮冰带”,前进到温暖的“北极大陆”。但是他隐隐感觉,有些不详的征兆不断地出现,并且,越来越多了……。首先是那种风平浪静的无冰海域越来越少,大块大块的流冰不断地从船边经过。并且,向北驶入楚科奇海时,气候在一场风暴后骤降到了零下7度,大块的浮冰开始在珍妮特号周围聚合……再到后来,为了挤入某条水道,德朗不得不命令将珍妮特号反复撞击两侧的冰块,才能勉强地挤入一条小小的缝隙。继续向北去时,浮冰已经铺满了整个海面,如果不是船上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领航员邓巴(Dunbar),珍妮特号必定早已寸步难行。即便这样,还是要多次全船成员都走下冰面,在冰上用蒸汽绞盘拉动船只前进……此时,德朗船长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所谓的“开放极海”理论,是不折不扣的胡扯,整个北极根本没有什么大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温暖海域”,碎冰之北还是碎冰,准确地说,是更庞大的碎冰。甚至那个什么“温暖海流理论”也是狗屁,庞大的浮冰之下,只有寒冷的洋流,冰冷刺骨……德朗船长还不知道,更严峻的危机即将来临……041879年9月7日那天夜里,全船人都从梦中惊醒了……他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见的冲击力,从船舷的右侧倾泻而来,很快整个珍妮特号都向左侧剧烈偏斜。德朗船长迅速安排船员下船,在冰上他们才发现,因为一块硕大无朋的浮冰的挤压,整个船身已经被推到了冰面上,并且被牢牢地钳在冰里,动弹不得了……德朗向北方望去,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很明显,珍妮特号已经被锁死在浮冰之中,再也无法挪动分寸了。但是德朗仍然没有失去希望,他在航海日志中乐观地写道:我们的船被“咬住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季节的“秋老虎”应该会帮到我们,回暖的天气会把我们解放出来的。然而事情完全没有那么理想,一直到那年十月底,珍妮特号依然被冰封着。凛冬已至,德朗明白在明年开春之前,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为了让船员能够承受这种冰狱监禁般的未来,他特意设定了一个完整的船员作息安排:每天早上7点起床,8点供应早餐,上午前往冰上自由活动,踢踢球打打猎之类,下午3点吃晚饭,因为之后厨房必须关闭以节省煤。晚上,首席工程师梅尔维尔(Melville,见下图)和其他科学家会安排自然课、航海课等讲座。晚10点准时熄灯睡觉。是不是听起来充满了正能量?事实上,当时虽然遭遇处于那样的重重困难中,但是全船都很乐观,他们不仅身心健康,还在庆祝1880年的新年时举办了一场晚会。除了带来的各种食物外,打猎也是补充粮食的主要手段。船上的因纽特人水手阿列克谢(Alexey)对此特别擅长,两个中国厨子更是无论什么食材都能做出好菜,呃,比如海豹肉炸面团、烤乳海鸥、海象腊肠等等……冬天之后,北极的黑夜越来越漫长,终于变成了永恒的黑暗。德朗决定把贝尔的电话和爱迪生的电灯拿出来使用,然而,电话的裸露铜线在冰面受潮之后就再也没办法使用了,至于那些电弧灯,无论船上各种科学家和工程师如何努力,都没办法让它亮起来(眠眠猜测应该是气温太低的原因)。在恶劣的大自然面前,人类的科技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各种意料之外危机也接踵而至。首先是船只被冰面挤压得到处漏水,水暴露在空气中又很快变成了冰渣,船员们只能站在冰冷刺骨的冰水里,努力修补船舱内壁的破洞,很多人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祸不单行,很快德朗又不得不面对船上一场健康危机。连续几周,很多船员都产生了相似的症状:倦怠、入睡困难、没有胃口、贫血、腹部绞痛、尿血……船上唯一的医生安布勒(Ambler)尽管自己也饱受病痛折磨,但依然在努力寻找传染源。他和德朗船长一起检查了船上的过滤系统,但是饮用水中并没有污染的情况。打猎来的食物也很新鲜,没有什么可疑的病菌。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更多的船员开始出现症状……这令德朗异常担忧:如果这是一场横行的瘟疫,那么他们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终于,直到某天晚饭时,真正的罪魁祸首才被找到了。某个船员吃到番茄汤里有奇怪的金属球,经过排查,他们发现船上的番茄罐头全部变质了。酸性的番茄和封装马口铁所用的铅焊料发生了化学反应,铅溶进了番茄汁中,并引起了全船的慢性铅中毒……05人类的意志力是顽强的,无数的危机,如此可怕的严寒,并没有击败珍妮特号的船员。他们终于迎来了1880年的春天。然而预想到的解封并没有出现。船还是被冻在冰里,所幸的是海水变暖了之后,浮冰终于在海面继续漂流移动了,但珍妮特号依然只能随着浮冰整体漂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漂就是一年多,所有船员又在冰海里庆祝了1881年的新年……这一年多里,尽管依然遭遇了各种困难,但德朗和所有船员依然保持乐观。只是,他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无聊乏味,所有能讲的话都差不多讲完了……就在大家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在1881年6月份的某一天早上,珍妮特号的船底传来一阵颤动,她触摸到了海水。漫长的一年零九个月之后,这艘船终于从巨冰的监禁中,落回到了海里。没有人不觉得欢欣雀跃,他们放声歌唱,还拍下了照片做纪念。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老天只是跟他们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当天下午,珍妮特号又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这一次,整个船身都在颤抖着……两块巨大的浮冰又一次紧紧夹住了这艘命运多舛的三桅船,只不过这一次再没那么好运气了,船没有被抬上冰面,而是被挤下了海水里……在这危急关头,德朗船长依然指挥若定,他下令立刻弃船,将所有人和重要物资全部转移到冰面上去。到了晚上8点时,珍妮特号船身已经严重倾斜,所幸重要的东西,特别是那些珍贵的科学记录和航海日志,都已经搬运一空。几分钟之后,德朗带着复杂的心情,目送这艘漂亮的船沉入了无尽的冰海。上图为近一年来,珍妮特号全船的行驶记录,最后的地点就是沉船之地。如今,他们被困在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冰海,距离最近的西伯利亚大陆,也有1600多公里之遥(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坐标)。即便他们拖着所有物资和小船到达那里,西伯利亚依然是地球上最荒凉的恶寒之地。更重要的是,几乎不可能有救援船队能够到达这里,他们只能靠自己了……06然而,德朗和他的探险队员们并没有绝望,他们转而向南,开始了一场冰海长征。所有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拖着各种物资和小船,在冰面上艰难地跋涉。每每遇到开裂的冰面和海水通道,就必须把小船放下水,再借着它们渡过海面,前进到下一块浮冰上。冰面粗粝难行,北极夏天的强烈阳光照射在冰雪之上,更是会导致严重的雪盲症。但所有这一切都阻挡不住人的求生欲望,队员们大部分看起来还保持着残存的斗志,但有些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德朗船长深深明白,他此时必须要调整好每个人的心态,因为他们都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只要稍有不慎,士气就会立刻瓦解,更严重的事情就可能会发生:比如哗变。如今他们唯一的饮食,就是浓缩牛肉汁和一种肉糜饼。所有人接下来都被迫每天吃进同样的食物,他们的体质也在一天天变得虚弱,哪怕是最强壮的几个北欧水手也是如此。德朗船长在航海日志上这样写着:疲惫、寒冷、潮湿、饥饿、困倦、失望而又厌恶……明天又将是这一切的重复。行走一个月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座无人小岛,并将它以资助人贝内特的名字命名。当然这座岛上其实除了冰雪和岩石同样一无所有。在贝内特岛上,队员们享受了弥足珍贵的8天:吃到了新鲜的海豹肉,终于脚下有了实地而不再是冰冷的浮冰,工程师梅尔维尔也可以借机修补一下三艘破损严重的小船。短暂的“幸福”日子之后,队员们继续向南跋涉,这一次又在冰面上走走停停度过了一个多月,此时,他们刚刚经过了谢苗诺夫斯基岛,距离西伯利亚大陆很近了。值得庆幸的是,每个人虽然都疲惫不堪,都大体还算健康,其实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跋涉,这33人能够全员存活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只是接下来,德朗和他的队员们,将面临两个极其严峻的问题:第一个,是随着冰面逐渐减少,海上的风浪变得越来越大。想要前往大陆,再也不能只是在浮冰上步行了,他们必须冒着惊涛骇浪的危险,乘着三艘小船向南强渡。第一个已经是生死考验了,第二个困难却更加可怕:他们所剩下的食物,仅仅够吃最后7天的了……071881年的9月11日这一天,这支北极探险队距离西伯利亚,只剩最后一点路程了。对于回到大陆的憧憬,令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心绪难平。德朗将全部33名成员分成了三支小队,分别搭乘三艘小船。德朗和医生安布勒等在第一艘船打头阵,首席工程师梅尔维尔紧随其后,副船长奇普(Chipp)殿后。上图为从珍妮特号的沉没点,到最后三小队分离的地点。需要注意的是,这是两年多来,整个团队第一次分开。大家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肉糜饼,互道祝福之后,各自上船入海了……下午时分,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三艘小船早已经脱离了队形,德朗在狂风激起的惊涛骇浪中,根本看不到其他船只的影子了。随着夜晚来临,德朗的13人小队只剩一片孤帆,在风浪中踽踽独行。直到第二天下午,这艘小船依然在灰色的海上随波逐流,每个人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好几次如果不是运气好,船早就翻了。随着又一次夜幕降临,每个人都蜷缩在小船里,能做的只有祈祷。就这样到了第三天上午,风浪忽然小了,德朗忽然望见远处地平线上,有一些黑色的阴影,看起来很像是陆地……船越漂越近,大陆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这阔别多年的陆地,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视线中,眼泪几乎要从德朗的眼眶中涌出……只是,队员们并不知道,他们想要登陆的勒拿河三角洲(Lena Delta),很可能比冰海更恐怖。可能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三角洲都不一样,勒拿河的河水在奔涌入海时,没办法一泻千里,因为有厚厚的冰层封锁了它的入海口。而河水又必须找到其他出口,巨大的势能导致这块三角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形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大、最复杂的三角洲地形之一。千辛万苦来到大陆的德朗小队发现,水中巨量的泥沙沉积物,和冰雪混合在一起,千沟万壑的水网地形更是崎岖难行,小船在这样的地貌上移动,搁浅不断,比冰海里还要艰难十倍。更不幸的是,这里荒无人烟。当地的土著雅库特人只会在夏天小规模地来此打猎,但如今夏天已经结束了,这里成了无人的恶寒之地:没有人,没有房屋,没有足迹,连人造物都没有。德朗知道,虽然这是它们最后的依靠,但这艘小船依然拖住了全队的前进脚步,必须放弃它了……他命令所有人拿取必要的物品,剩下的全部丢下,减轻负重。然后,德朗自己抱起了那些沉重的科学记录和航海日志,他绝对不能把这些丢掉,这是他们这么多苦难日子唯一的见证,以及坚持走到这里的意义。08没有地图的指引,德朗只能带着队伍在寒风中凭着直觉前行,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当地土著的聚集地。大多数成员四肢上都长满了冻疮,还有一两个病倒的,只能躺在木筏上,靠最强壮的两个水手宁德曼(Nindeman)和诺洛斯(Noros)拖着走。到了9月19号时,队伍里的病号,丹麦人埃里克森已经奄奄一息了,医生安布勒解开他脚上的绷带时,一块腐肉直接掉了下来。全队只靠因纽特猎人阿列克谢的打猎提供最后一点食物。病痛缠身的埃里克森在10月6日早上离开了人世,成为德朗团队第一个确认死去的成员。简单的哀悼仪式后,他们挥泪告别了这位北欧壮汉。队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很多人都出现冻疮状况,剩下的也疲惫不堪,在这个冰雪大迷宫里,他们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更关键的是,剩下的食物只够吃4天了……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德朗船长又做出了一个异常重要的决定:他决定让队伍里状态最好的两个人,宁德曼(下图)和诺洛斯作为先遣队去探路,一旦发现当地人的村庄,就赶紧请求支援。10月9日分别时,每个人都满含热泪,前路艰险,困难重重,未来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德朗船长才转过头,灌进一口用茶叶水和烈酒兑成的酒水取暖。宁德曼和诺洛斯(下图)其实也很虚弱,但为了拯救队友,他们依然尽全力赶路,白天打一点啮齿类动物和北极松鸡吃,晚上就在雪地里挖个洞睡。走了大概十天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些小木屋。这种当地人称为“布尔库尔(Bulcour)”的建筑令他们兴奋异常,毕竟,终于发现人烟了……而且,也不用再睡在寒冷刺骨的雪洞里了。10月22日中午时,二人露营的小木屋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宁德曼从门缝中望出去,一个当地人正赶着驯鹿雪橇停在门口,十分诧异地检查着地上的足迹……那一刻,宁德曼和诺洛斯快要激动得流下泪来,他们已经809天没见过其他人了……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就有点尴尬了……这个叫伊万的当地人,完全不懂英语,他说的雅库特土话,宁德曼他们也听不懂……最后,伊万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就驾着雪橇跑了……就在宁德曼俩人莫名其妙甚至开始懊恼的时候,那天傍晚,伊万终于带着雅库特人的雪橇队来了,还给他俩带来了鲜鱼,又把两人捎到了附近一个雅库特人的村庄。在那里,宁德曼和诺洛斯焦急地解释他们遇到的遭遇,请求援助,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明白……俩人每天都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直到第四天晚上,他俩的房门被人拉开了,一个健壮的身影站在外面。“宁德曼,诺洛斯,你们好吗?”09梅尔维尔的出现,让宁德曼和诺洛斯如同喜从天降。他们激动地聊了一夜,原来梅尔维尔的11人小船也成功登陆,在同样艰辛的多日跋涉之后,遇到了当地的鄂温克人部落,并辗转到了这里。上图为小队获救后的合影,中间坐着的那个就是梅尔维尔。后来才知道,第三艘船也就是奇普副船长的那艘,在渡海时不幸落难了。当有人通报他们,某个村落又来了几名落难的海员时,梅尔维尔立刻马不停蹄地来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头号大事,就是立刻赶去救援德朗他们……因为宁德曼和诺洛斯病得实在太厉害,梅尔维尔决定自己独自去实施援救,他带着他俩标记好的一份地图,并找到了当地的哥萨克人和雅库特人做向导,带着狗队向德朗船长最后所在的位置进发。而他队伍剩下的人员将和宁德曼他俩汇合,去到勒拿河上的小城雅库茨克(Yakutsk),那里是这一带最接近“文明”的地方。重返勒拿三角洲这样的魔鬼地带,需要极其坚强的意志和无与伦比的勇气:西伯利亚的寒冬已经来临,气温在零下40度左右徘徊。11月中旬,梅尔维尔的救援队终于来到了当初伊万发现宁德曼他俩的地区——布尔库尔。他像一头雪地里的猎犬一样,在茫茫的冰雪中搜索德朗小队的痕迹。虽然梅尔维尔的脚上遍布着冻疮,甚至已经变成水泡,但为了找到伙伴们,他几乎忘却了疼痛。11月13日那天,梅尔维尔终于发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一箱埋藏在雪地里的航海仪器、航海记录和岩石植被样本等。这让他又燃起了斗志,然而接下来的一周却一无所获,更大的麻烦在于,连狗队都走不动了(苦逼的雪橇三傻……可怕的西伯利亚冬天)。险恶的天气让坚强的梅尔维尔也只能望而却步,他回到了雅库茨克,并在第二年,也就是1882年的1月,独自开始了继续搜索。这一找又是艰苦的一个多月,却依然毫无收获。直到3月中旬天气缓和了一些,搜救才变得稍许容易了一些。3月23日那天,梅尔维尔终于找到了……他过去伙伴的踪迹:河岸边的三具尸体……10和尸体一起的,还有那本航海日志,里面叙述了从去年10月和宁德曼他们分开之后,所发生的一切。10月9日,宁德曼和诺洛斯离开了大家。10月10日,没有吃的,没人只能吃一勺医用甘油,有些人开始啃身上的鹿皮衣服。10月13日,每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连捡柴火的力气都没了。10月14日,因纽特人阿列克谢打到一直雷鸟,终于可以喝一点肉汤了。10月15日,阿列克谢死了,饥饿和寒冷造成的生理衰竭带走了他。唯一一个能打猎的人不在了。10月19日,每个人都开始吃自己的海豹皮靴,用帐篷割下来当鞋子。10月21日,李和凯克死了,现在只剩下8个人了。10月28日,艾弗逊死了。难熬的夜。10月29日,德雷斯勒死了。10月30日,又死了两个成员,科林斯也濒临死亡边缘。在此之后,日志就是一片空白了。梅尔维尔双手颤抖着,悲伤地合上了日志。日记的最后时刻,只剩下中国厨子阿撒(Ah Sam),安布勒医生和德朗船长活着了。很快,梅尔维尔挖到了阿撒的尸体,他双手合抱在胸前,似乎死前很平静。接下来是医生的,安布勒在临死前,似乎只能啃食自己的手维持生命,那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了。他的衣服里还有一份完整的,从出航到现在的医疗日志,包括每一天药品的分发,以及每个船员的诊断记录。最后,梅尔维尔在一堆余烬附近,发现了德朗船长的尸体。他侧身躺着,双脚微微并拢,经线仪还挂在他的脖子上……是的,这个漫长又悲壮的探险故事,终于说到了尾声。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写到这里,我内心依然充满了伤感。除了梅尔维尔的11人小队加上宁德曼和诺洛斯外,其他所有人都葬生于这片冰原之上。但历史并不会忘记他们,如今你打开北冰洋地图,就能在上面发现那些熟悉的名字:贝内特岛、珍妮特岛、德朗群岛……人类挑战自然,挑战自身极限的历史,一路上充满了无数的牺牲,但这从来没有阻挡过人类前进的脚步。正是这些英勇的先驱们,这些无畏的探路者,才让我们能够成为今天的我们。向这些无畏的勇士们致敬! 2024-11-22 2楼 回复 (0)
哈哈哈,如果条件允许,在北极做出桌美食来享受也是极好的。
一百年前,西方探险北极就带中国厨子过去,但这个故事本身却很是悲壮!
是的,对于如今的我们而言,如果真的有强烈的想法,去一趟北极也并非是无法实现的事情。然而,就在150多年前,人们为了探寻北极的真相,发掘北极航道,却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
版权需归芝子士回答网站或原作者物所根好有
今天,我就想说一次极为惊心动魄的北极探险。
01
“北极有什么?”
随意问今天任何一个小学生,可能他都能不假思索地答出“北冰洋”这三个字。然而直到150多年前,人们对于北极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依然一无所知。
在当时,关于北极有一个非常主流,但却异想天开的理论,也就是所谓的“开放极海”假说。
当时各种顶尖地理学家和海洋学家都普遍认为:北极并不是一片冰封地狱,相反,它是一片相对温暖的海域,水温和加勒比海差不多。之所以人类一直无法到达这片海,是因为围绕着它有一圈所谓的“碎冰带”。
工度机前系代展,头导油华记越除。
上图中,假想的一圈“碎冰带”的背面,是几块陆地组成的,子虚乌有的“北极大陆”,而它们包裹着的,是一块四季如春的“北极海”。
换言之,只要能够设法穿越这片“碎冰带”,最终就能前进到那片温暖的海域。(然而此前从未有人做到过,无数人葬身冰海。)
这家然事又系战任争交达今低验,矿备习快调参。
如今我们都知道,这种说法纯属TM扯淡。
然而当时的科学家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论证:有些人认为,北极有半年极昼,所聚集的太阳热能足以融化任何坚冰。还有人认为,深处的盐水水体不可能结冰,只有靠近海岸线的表层海水才会。甚至有人认为,北极就是地球的散热口,就好比一个大烟囱……
1869年时,有一篇著名的论文《北极通道》(Gateways to the Pole)发表了,文章论证了穿越白令海峡,到达北极深处的可行性,作者还言之灼灼地声称:太平洋也有一种类似于墨西哥湾暖流的洋流,叫做“黑潮(日语叫做Kuro Siwo)”。
“只要顺着这股温暖的洋流,就可以顺利穿越浮冰地带。”这篇论文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下图中,红色的涌流就是当时科学家设想的,通往北极的暖流。
因而,当时有非常多的西方人在这种理论的忽悠之下,开始动心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拓出通往北极的通道。因为一旦发掘出可以穿越北极的航路,就可以大大节约从欧洲到达亚洲或是北美的航程。
这种海上商路对于资本家而言,带来的福利是显而易见的,而他们手中哐啷作响的银子,便是支撑一趟趟北极探险的根本。
另外一类人,也对北极充满了疯狂的欲望。
他们是真正的冒险家,他们对未知世界有着超乎想象的追求,对于他们而言,“北极,就是属于男人的浪漫”。
我们这篇文章的主角:乔治·德朗(Geroge DeLong)上尉就是这样的一位,真正的冒险家。
02
出生于纽约的乔治·德朗上尉,曾经在罗德岛纽波特的美国海军学院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当年只有28岁的他,曾经在1873年前往格陵兰附近,搜寻一艘失去下落的蒸汽拖船:北极星号。
虽然最终搜救没有成功(其实北极星号在此之前已经顺利获救),但这次北极边缘之旅,却在德朗的内心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他誓要探索那个未知的北极。
眠眠认为,正是人类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才让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德朗也将探索北极,视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当时,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比如加拿大、英国、荷兰、北欧各国等),都将抢先抵达北极作为一场竞赛,各国就像如今探索太空一样,一艘一艘地派出探险船队。
而德朗正是借着这股热潮,找到了能够支持自己行动的两股重要力量。
第一股,是政治力量,也就是美国海军。为了大美利坚能够开拓新的疆土,海军愿意负责船只的检查和翻修,并提供适合参加探险航程的船员。
第二股,则是资本力量,愿意花钱投资这趟探险的,是当时的一位超级富二代:小詹姆斯·戈登·贝内特(james gordon bennett)。
作为《纽约先驱报》的老板,贝内特如果活在今天,必然会是新媒体行业的顶级大神,毕竟早在那个年代,他就深谙“搞个大新闻”的重要性。
为了制造爆炸性传播的大流量,他曾经出钱支持过非洲探险,只为了带来第一手的,关于世人前所未知的黑非洲的爆炸性新闻。
这一次,正是在他的资助下,德朗能够顺利成行。
为了挑战北极的坚冰,德朗亲自挑选了一艘螺旋桨驱动的蒸汽三桅船——珍妮特号(Jeannette,之前叫做潘多拉号)。
这艘44米长,7.6米宽的中型船,曾经参加过数次北极边缘航行,并在被贝内特买断后,立刻送往马尔岛海军造船厂进行加固,以应付“碎冰带”那些可怕的冰川。
此外,这艘船上还带着两个,当时任何船只上都前所未见的黑科技,分别由两位写入科技史的大神主动提供:
第一样,是爱迪生正在推广的电弧灯(以炭为灯芯)。当时的船只普遍使用的还是煤油灯,照明效果很差。加上北极航行会遇上半年的无尽黑夜,如果能够有着明亮的电灯照明,将大大改善船员的抑郁状况。
第二样,是贝尔刚刚发明的电话。德朗特意购置了两台这种新玩意,为了能够在冰面上进行远距离通讯。可以说,德朗为了这次航行的成功,真的是费尽了心思,他真的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至于这两种黑科技在整个北极探险中,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嗯……你们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在一切就绪之后,1879年的7月8日,珍妮特号从旧金山正式出海,一路向北朝着北极驶去。
03
这趟充满挑战的航行,一共有33名船员,主要分为下面三个类别:第一类是以德朗为首的海军军官,负责管理工作;第二类,是科学家和专职工作人员,比如机械师、司炉、木匠等;第三类,是海员和厨师等等。
这些人正如那个年代的美国一样,几乎来自世界各地:德国、丹麦、爱尔兰、芬兰、挪威、俄国(嗯大部分都是北境国家……),值得一提的是,船上唯二的两个厨子,都是中国人。
现在你们意识到,我堂堂大吃货国的国际地位了吧~
当船沿着美国西海岸,驶入太平洋并一路顺着阿拉斯加,向着白令海峡进发的这些天里,船上的气氛非常之好。每当夜幕降临时,船员们就开始了各自的才艺表演,比如拉手风琴、说笑话、跳舞之类……
所有人都对这次冒险充满的信心,整个集体都非常团结。
航行中的主要食物,是烤羊肉、腌猪肉和腌牛肉,为了解决维生素的补充(否则会得坏血病),每人每天还要饮用浓酸柠檬汁兑水后的饮料。除此之外,咖啡和茶是他们的主要饮料。
并且,在蒸汽时代之后,远航的船只上都会配备脱盐装置来制造淡水。
然而,当珍妮特号驶出白令海峡,沿着俄罗斯的杰日尼奥夫角继续北上时,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了。
此时,已经是1879年的8月31日,德朗试图在夏季的最后尾巴里,争取穿越那个传说中的“浮冰带”,前进到温暖的“北极大陆”。但是他隐隐感觉,有些不详的征兆不断地出现,并且,越来越多了……。
首先是那种风平浪静的无冰海域越来越少,大块大块的流冰不断地从船边经过。并且,向北驶入楚科奇海时,气候在一场风暴后骤降到了零下7度,大块的浮冰开始在珍妮特号周围聚合……
再到后来,为了挤入某条水道,德朗不得不命令将珍妮特号反复撞击两侧的冰块,才能勉强地挤入一条小小的缝隙。
继续向北去时,浮冰已经铺满了整个海面,如果不是船上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领航员邓巴(Dunbar),珍妮特号必定早已寸步难行。即便这样,还是要多次全船成员都走下冰面,在冰上用蒸汽绞盘拉动船只前进……
此时,德朗船长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所谓的“开放极海”理论,是不折不扣的胡扯,整个北极根本没有什么大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温暖海域”,碎冰之北还是碎冰,准确地说,是更庞大的碎冰。
甚至那个什么“温暖海流理论”也是狗屁,庞大的浮冰之下,只有寒冷的洋流,冰冷刺骨……
德朗船长还不知道,更严峻的危机即将来临……
04
1879年9月7日那天夜里,全船人都从梦中惊醒了……
他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见的冲击力,从船舷的右侧倾泻而来,很快整个珍妮特号都向左侧剧烈偏斜。
德朗船长迅速安排船员下船,在冰上他们才发现,因为一块硕大无朋的浮冰的挤压,整个船身已经被推到了冰面上,并且被牢牢地钳在冰里,动弹不得了……
德朗向北方望去,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的冰。
很明显,珍妮特号已经被锁死在浮冰之中,再也无法挪动分寸了。但是德朗仍然没有失去希望,他在航海日志中乐观地写道:我们的船被“咬住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季节的“秋老虎”应该会帮到我们,回暖的天气会把我们解放出来的。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那么理想,一直到那年十月底,珍妮特号依然被冰封着。凛冬已至,德朗明白在明年开春之前,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为了让船员能够承受这种冰狱监禁般的未来,他特意设定了一个完整的船员作息安排:每天早上7点起床,8点供应早餐,上午前往冰上自由活动,踢踢球打打猎之类,下午3点吃晚饭,因为之后厨房必须关闭以节省煤。
晚上,首席工程师梅尔维尔(Melville,见下图)和其他科学家会安排自然课、航海课等讲座。晚10点准时熄灯睡觉。
是不是听起来充满了正能量?
事实上,当时虽然遭遇处于那样的重重困难中,但是全船都很乐观,他们不仅身心健康,还在庆祝1880年的新年时举办了一场晚会。
除了带来的各种食物外,打猎也是补充粮食的主要手段。船上的因纽特人水手阿列克谢(Alexey)对此特别擅长,两个中国厨子更是无论什么食材都能做出好菜,呃,比如海豹肉炸面团、烤乳海鸥、海象腊肠等等……
冬天之后,北极的黑夜越来越漫长,终于变成了永恒的黑暗。
德朗决定把贝尔的电话和爱迪生的电灯拿出来使用,然而,电话的裸露铜线在冰面受潮之后就再也没办法使用了,至于那些电弧灯,无论船上各种科学家和工程师如何努力,都没办法让它亮起来(眠眠猜测应该是气温太低的原因)。
在恶劣的大自然面前,人类的科技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各种意料之外危机也接踵而至。首先是船只被冰面挤压得到处漏水,水暴露在空气中又很快变成了冰渣,船员们只能站在冰冷刺骨的冰水里,努力修补船舱内壁的破洞,很多人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祸不单行,很快德朗又不得不面对船上一场健康危机。
连续几周,很多船员都产生了相似的症状:倦怠、入睡困难、没有胃口、贫血、腹部绞痛、尿血……
船上唯一的医生安布勒(Ambler)尽管自己也饱受病痛折磨,但依然在努力寻找传染源。他和德朗船长一起检查了船上的过滤系统,但是饮用水中并没有污染的情况。打猎来的食物也很新鲜,没有什么可疑的病菌。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更多的船员开始出现症状……这令德朗异常担忧:如果这是一场横行的瘟疫,那么他们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终于,直到某天晚饭时,真正的罪魁祸首才被找到了。
某个船员吃到番茄汤里有奇怪的金属球,经过排查,他们发现船上的番茄罐头全部变质了。酸性的番茄和封装马口铁所用的铅焊料发生了化学反应,铅溶进了番茄汁中,并引起了全船的慢性铅中毒……
05
人类的意志力是顽强的,无数的危机,如此可怕的严寒,并没有击败珍妮特号的船员。他们终于迎来了1880年的春天。
然而预想到的解封并没有出现。船还是被冻在冰里,所幸的是海水变暖了之后,浮冰终于在海面继续漂流移动了,但珍妮特号依然只能随着浮冰整体漂移。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漂就是一年多,所有船员又在冰海里庆祝了1881年的新年……
这一年多里,尽管依然遭遇了各种困难,但德朗和所有船员依然保持乐观。只是,他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无聊乏味,所有能讲的话都差不多讲完了……
就在大家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在1881年6月份的某一天早上,珍妮特号的船底传来一阵颤动,她触摸到了海水。
漫长的一年零九个月之后,这艘船终于从巨冰的监禁中,落回到了海里。没有人不觉得欢欣雀跃,他们放声歌唱,还拍下了照片做纪念。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老天只是跟他们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
当天下午,珍妮特号又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这一次,整个船身都在颤抖着……两块巨大的浮冰又一次紧紧夹住了这艘命运多舛的三桅船,只不过这一次再没那么好运气了,船没有被抬上冰面,而是被挤下了海水里……
在这危急关头,德朗船长依然指挥若定,他下令立刻弃船,将所有人和重要物资全部转移到冰面上去。
到了晚上8点时,珍妮特号船身已经严重倾斜,所幸重要的东西,特别是那些珍贵的科学记录和航海日志,都已经搬运一空。
几分钟之后,德朗带着复杂的心情,目送这艘漂亮的船沉入了无尽的冰海。
上图为近一年来,珍妮特号全船的行驶记录,最后的地点就是沉船之地。
如今,他们被困在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冰海,距离最近的西伯利亚大陆,也有1600多公里之遥(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坐标)。即便他们拖着所有物资和小船到达那里,西伯利亚依然是地球上最荒凉的恶寒之地。
更重要的是,几乎不可能有救援船队能够到达这里,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06
然而,德朗和他的探险队员们并没有绝望,他们转而向南,开始了一场冰海长征。所有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拖着各种物资和小船,在冰面上艰难地跋涉。
每每遇到开裂的冰面和海水通道,就必须把小船放下水,再借着它们渡过海面,前进到下一块浮冰上。
冰面粗粝难行,北极夏天的强烈阳光照射在冰雪之上,更是会导致严重的雪盲症。但所有这一切都阻挡不住人的求生欲望,队员们大部分看起来还保持着残存的斗志,但有些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德朗船长深深明白,他此时必须要调整好每个人的心态,因为他们都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只要稍有不慎,士气就会立刻瓦解,更严重的事情就可能会发生:比如哗变。
如今他们唯一的饮食,就是浓缩牛肉汁和一种肉糜饼。所有人接下来都被迫每天吃进同样的食物,他们的体质也在一天天变得虚弱,哪怕是最强壮的几个北欧水手也是如此。
德朗船长在航海日志上这样写着:疲惫、寒冷、潮湿、饥饿、困倦、失望而又厌恶……明天又将是这一切的重复。
行走一个月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座无人小岛,并将它以资助人贝内特的名字命名。当然这座岛上其实除了冰雪和岩石同样一无所有。
在贝内特岛上,队员们享受了弥足珍贵的8天:吃到了新鲜的海豹肉,终于脚下有了实地而不再是冰冷的浮冰,工程师梅尔维尔也可以借机修补一下三艘破损严重的小船。
短暂的“幸福”日子之后,队员们继续向南跋涉,这一次又在冰面上走走停停度过了一个多月,此时,他们刚刚经过了谢苗诺夫斯基岛,距离西伯利亚大陆很近了。
值得庆幸的是,每个人虽然都疲惫不堪,都大体还算健康,其实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跋涉,这33人能够全员存活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只是接下来,德朗和他的队员们,将面临两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第一个,是随着冰面逐渐减少,海上的风浪变得越来越大。想要前往大陆,再也不能只是在浮冰上步行了,他们必须冒着惊涛骇浪的危险,乘着三艘小船向南强渡。
第一个已经是生死考验了,第二个困难却更加可怕:他们所剩下的食物,仅仅够吃最后7天的了……
07
1881年的9月11日这一天,这支北极探险队距离西伯利亚,只剩最后一点路程了。对于回到大陆的憧憬,令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心绪难平。
德朗将全部33名成员分成了三支小队,分别搭乘三艘小船。德朗和医生安布勒等在第一艘船打头阵,首席工程师梅尔维尔紧随其后,副船长奇普(Chipp)殿后。
上图为从珍妮特号的沉没点,到最后三小队分离的地点。
需要注意的是,这是两年多来,整个团队第一次分开。大家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肉糜饼,互道祝福之后,各自上船入海了……
下午时分,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三艘小船早已经脱离了队形,德朗在狂风激起的惊涛骇浪中,根本看不到其他船只的影子了。随着夜晚来临,德朗的13人小队只剩一片孤帆,在风浪中踽踽独行。
直到第二天下午,这艘小船依然在灰色的海上随波逐流,每个人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好几次如果不是运气好,船早就翻了。随着又一次夜幕降临,每个人都蜷缩在小船里,能做的只有祈祷。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上午,风浪忽然小了,德朗忽然望见远处地平线上,有一些黑色的阴影,看起来很像是陆地……
船越漂越近,大陆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这阔别多年的陆地,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视线中,眼泪几乎要从德朗的眼眶中涌出……
只是,队员们并不知道,他们想要登陆的勒拿河三角洲(Lena Delta),很可能比冰海更恐怖。
可能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三角洲都不一样,勒拿河的河水在奔涌入海时,没办法一泻千里,因为有厚厚的冰层封锁了它的入海口。而河水又必须找到其他出口,巨大的势能导致这块三角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形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大、最复杂的三角洲地形之一。
千辛万苦来到大陆的德朗小队发现,水中巨量的泥沙沉积物,和冰雪混合在一起,千沟万壑的水网地形更是崎岖难行,小船在这样的地貌上移动,搁浅不断,比冰海里还要艰难十倍。
更不幸的是,这里荒无人烟。
当地的土著雅库特人只会在夏天小规模地来此打猎,但如今夏天已经结束了,这里成了无人的恶寒之地:没有人,没有房屋,没有足迹,连人造物都没有。
德朗知道,虽然这是它们最后的依靠,但这艘小船依然拖住了全队的前进脚步,必须放弃它了……
他命令所有人拿取必要的物品,剩下的全部丢下,减轻负重。然后,德朗自己抱起了那些沉重的科学记录和航海日志,他绝对不能把这些丢掉,这是他们这么多苦难日子唯一的见证,以及坚持走到这里的意义。
08
没有地图的指引,德朗只能带着队伍在寒风中凭着直觉前行,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当地土著的聚集地。
大多数成员四肢上都长满了冻疮,还有一两个病倒的,只能躺在木筏上,靠最强壮的两个水手宁德曼(Nindeman)和诺洛斯(Noros)拖着走。
到了9月19号时,队伍里的病号,丹麦人埃里克森已经奄奄一息了,医生安布勒解开他脚上的绷带时,一块腐肉直接掉了下来。全队只靠因纽特猎人阿列克谢的打猎提供最后一点食物。
病痛缠身的埃里克森在10月6日早上离开了人世,成为德朗团队第一个确认死去的成员。简单的哀悼仪式后,他们挥泪告别了这位北欧壮汉。
队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很多人都出现冻疮状况,剩下的也疲惫不堪,在这个冰雪大迷宫里,他们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更关键的是,剩下的食物只够吃4天了……
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德朗船长又做出了一个异常重要的决定:他决定让队伍里状态最好的两个人,宁德曼(下图)和诺洛斯作为先遣队去探路,一旦发现当地人的村庄,就赶紧请求支援。
10月9日分别时,每个人都满含热泪,前路艰险,困难重重,未来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德朗船长才转过头,灌进一口用茶叶水和烈酒兑成的酒水取暖。
宁德曼和诺洛斯(下图)其实也很虚弱,但为了拯救队友,他们依然尽全力赶路,白天打一点啮齿类动物和北极松鸡吃,晚上就在雪地里挖个洞睡。
走了大概十天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些小木屋。这种当地人称为“布尔库尔(Bulcour)”的建筑令他们兴奋异常,毕竟,终于发现人烟了……而且,也不用再睡在寒冷刺骨的雪洞里了。
10月22日中午时,二人露营的小木屋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宁德曼从门缝中望出去,一个当地人正赶着驯鹿雪橇停在门口,十分诧异地检查着地上的足迹……那一刻,宁德曼和诺洛斯快要激动得流下泪来,他们已经809天没见过其他人了……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就有点尴尬了……这个叫伊万的当地人,完全不懂英语,他说的雅库特土话,宁德曼他们也听不懂……最后,伊万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就驾着雪橇跑了……
就在宁德曼俩人莫名其妙甚至开始懊恼的时候,那天傍晚,伊万终于带着雅库特人的雪橇队来了,还给他俩带来了鲜鱼,又把两人捎到了附近一个雅库特人的村庄。
在那里,宁德曼和诺洛斯焦急地解释他们遇到的遭遇,请求援助,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明白……俩人每天都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直到第四天晚上,他俩的房门被人拉开了,一个健壮的身影站在外面。
“宁德曼,诺洛斯,你们好吗?”
09
梅尔维尔的出现,让宁德曼和诺洛斯如同喜从天降。他们激动地聊了一夜,原来梅尔维尔的11人小船也成功登陆,在同样艰辛的多日跋涉之后,遇到了当地的鄂温克人部落,并辗转到了这里。
上图为小队获救后的合影,中间坐着的那个就是梅尔维尔。后来才知道,第三艘船也就是奇普副船长的那艘,在渡海时不幸落难了。
当有人通报他们,某个村落又来了几名落难的海员时,梅尔维尔立刻马不停蹄地来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头号大事,就是立刻赶去救援德朗他们……
因为宁德曼和诺洛斯病得实在太厉害,梅尔维尔决定自己独自去实施援救,他带着他俩标记好的一份地图,并找到了当地的哥萨克人和雅库特人做向导,带着狗队向德朗船长最后所在的位置进发。
而他队伍剩下的人员将和宁德曼他俩汇合,去到勒拿河上的小城雅库茨克(Yakutsk),那里是这一带最接近“文明”的地方。
重返勒拿三角洲这样的魔鬼地带,需要极其坚强的意志和无与伦比的勇气:西伯利亚的寒冬已经来临,气温在零下40度左右徘徊。
11月中旬,梅尔维尔的救援队终于来到了当初伊万发现宁德曼他俩的地区——布尔库尔。他像一头雪地里的猎犬一样,在茫茫的冰雪中搜索德朗小队的痕迹。虽然梅尔维尔的脚上遍布着冻疮,甚至已经变成水泡,但为了找到伙伴们,他几乎忘却了疼痛。
11月13日那天,梅尔维尔终于发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一箱埋藏在雪地里的航海仪器、航海记录和岩石植被样本等。这让他又燃起了斗志,然而接下来的一周却一无所获,更大的麻烦在于,连狗队都走不动了(苦逼的雪橇三傻……可怕的西伯利亚冬天)。
险恶的天气让坚强的梅尔维尔也只能望而却步,他回到了雅库茨克,并在第二年,也就是1882年的1月,独自开始了继续搜索。
这一找又是艰苦的一个多月,却依然毫无收获。直到3月中旬天气缓和了一些,搜救才变得稍许容易了一些。
3月23日那天,梅尔维尔终于找到了……他过去伙伴的踪迹:河岸边的三具尸体……
10
和尸体一起的,还有那本航海日志,里面叙述了从去年10月和宁德曼他们分开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10月9日,宁德曼和诺洛斯离开了大家。10月10日,没有吃的,没人只能吃一勺医用甘油,有些人开始啃身上的鹿皮衣服。
10月13日,每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连捡柴火的力气都没了。
10月14日,因纽特人阿列克谢打到一直雷鸟,终于可以喝一点肉汤了。
10月15日,阿列克谢死了,饥饿和寒冷造成的生理衰竭带走了他。唯一一个能打猎的人不在了。
10月19日,每个人都开始吃自己的海豹皮靴,用帐篷割下来当鞋子。
10月21日,李和凯克死了,现在只剩下8个人了。
10月28日,艾弗逊死了。难熬的夜。
10月29日,德雷斯勒死了。
10月30日,又死了两个成员,科林斯也濒临死亡边缘。
在此之后,日志就是一片空白了。
梅尔维尔双手颤抖着,悲伤地合上了日志。日记的最后时刻,只剩下中国厨子阿撒(Ah Sam),安布勒医生和德朗船长活着了。
很快,梅尔维尔挖到了阿撒的尸体,他双手合抱在胸前,似乎死前很平静。
接下来是医生的,安布勒在临死前,似乎只能啃食自己的手维持生命,那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了。他的衣服里还有一份完整的,从出航到现在的医疗日志,包括每一天药品的分发,以及每个船员的诊断记录。
最后,梅尔维尔在一堆余烬附近,发现了德朗船长的尸体。他侧身躺着,双脚微微并拢,经线仪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是的,这个漫长又悲壮的探险故事,终于说到了尾声。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写到这里,我内心依然充满了伤感。
除了梅尔维尔的11人小队加上宁德曼和诺洛斯外,其他所有人都葬生于这片冰原之上。但历史并不会忘记他们,如今你打开北冰洋地图,就能在上面发现那些熟悉的名字:贝内特岛、珍妮特岛、德朗群岛……
人类挑战自然,挑战自身极限的历史,一路上充满了无数的牺牲,但这从来没有阻挡过人类前进的脚步。正是这些英勇的先驱们,这些无畏的探路者,才让我们能够成为今天的我们。
向这些无畏的勇士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