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个反调吧,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能光看见贼吃肉,不看见贼挨打。赵氏在晋国的发迹史其实非常艰难,了解这一点,你才能知道他后来的风光无限。01公元前661年赵夙因战功而被晋献公封于耿邑,这本该是一件标志着赵氏家族正式崛起于晋国的里程碑事件。但恰恰是在这里,传世文献对晋国赵氏的历史叙述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混乱。《史记》载: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奔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晋献公赐赵夙耿。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史记·赵世家》这段记载结束时提到的“赵衰”是晋国赵氏真正意义上的兴家之祖。因为追随晋文公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赵衰去世前已经高升到晋国六卿中排名第二的中军副将的位置。而他的儿子赵盾此后更是凭借父荫一跃而为中军元帅,执掌晋国国柄长达20年之久,在朝说话的分量甚至比晋君还重。因这父子二人的关系,晋国赵氏也由此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大夫家族摇身一变成为权焰熏天的世卿大族。赵衰与赵夙究竟是什么关系?司马迁说是祖孙,即赵衰是赵夙的第二代传人。对此,纠谬《史记》最得力的清朝学者梁玉绳在他的《史记志疑》一书中写道:案《晋语》,赵衰,赵夙之弟,故《左传·文六年》称“成季”。韦昭曰:衰,公明之少子。杜注《左传》亦从《晋语》云“夙,赵衰兄”。则夙与衰皆共孟子。公明、共孟,音相近,其实一人也。此误从《世本》。而《索隐》引《世本》,谓公明生共孟及夙,夙生衰,尤误。——《史记志疑》梁玉绳认为司马迁错误地理解了赵夙与赵衰之间的人物关系,他的主要依据是《国语》。《国语》当中对赵衰的身份是这样记载的:赵衰,其先君之戎御赵夙之弟也。——《国语·晋语四》赵衰是赵夙的弟弟。写作《史记》时多次参考过《国语》的司马迁不可能没看过上述记载,但他坚持不予采用。之所以不用,原因大约是这样的:赵氏封耿是“赵夙”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左传》当中。此后,不但赵夙再没有被《左传》提及,甚至他的封邑“耿”也与他一起消失在了《左传》的叙述当中。假如我们承认赵夙和赵衰是兄弟关系,那他们的年龄必然相去不远,为什么此后《左传》中在没有了赵夙的影子呢?赵夙既是赵衰之兄,又是经晋君封赐的大夫,理所当然地也是赵氏家族的族长。可为什么此后赵氏家族的族长换做了他的旁系亲属赵衰?这个大、小宗易位的原因,司马迁没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因此,为了回避上述两点疑惑,司马迁采纳了《世本》的其中一种记载,将赵夙和赵衰的关系处理为祖孙(《世本》流传下来的另一种记载则是父子,《左传》研究专家杨伯峻先生即主此说)。无论是祖孙还是父子,《世本》系统指认赵夙与赵衰为直系亲属关系的确可以解释赵夙为什么在《左传》里“突然失踪”——江山代有才人出。赵夙去世了,该他的儿子或孙子赵衰登场了。但如果我们将这个人物关系同《史记》当中的相关记载进行比对,将会迅速滋生出更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恐怕司马迁更难自圆其说。在提出这些疑问之前,我首先应该指出,前文中引述《赵世家》的这一段文字“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应该存在着错简的情况。“当鲁闵公之元年”的原位应该在上一段“晋献公赐赵夙耿”之后,而不当在“夙生共孟”之后。也就是说赵夙生下儿子共孟的时间不可能是“鲁闵公元年”。因为鲁闵公元年也就是晋献公十六年(公元前661年),假设此时赵夙之子共孟出生,截止公元前651年(晋献公二十六年)晋献公去世,共孟不过是一个10岁的小孩子。而《左传》、《国语》、《史记》都明确记载赵衰在晋献公生前就投奔公子重耳,成了他的属僚。一个10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成年的儿子来呢?02司马迁依据《世本》将赵夙与赵衰的兄弟关系修改为“父子”的时候,他似乎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魏世家》中所载晋国魏氏的家族传承史也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与《赵世家》同样的混乱,而司马迁却没有对它进行补缀:“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史记·魏世家》赵、魏两家都是公元前661年由晋献公亲封的异姓大夫。魏武子魏犨作为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功臣之一,与赵衰的家世、身份有着高度的相似性。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司马迁明确记载魏犨投奔重耳之前的身份是“魏诸子”。所谓诸子,也就是非嫡长子的意思。这意味着对魏氏的封邑,魏犨是没有继承权的。恰恰因为他没有继承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才敢孤注一掷,跟随重耳流亡国外。可蹊跷的是,流亡19年后,返国执政的晋文公重耳居然要指定没有继承权的魏犨来继承魏氏家族的封邑和封爵。那么原来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魏犨的那位嫡长兄又去了哪里呢?他岂不是也跟赵衰的哥哥赵夙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吗?或许有人会就此提出质疑:魏犨既然是从龙功臣,晋文公掌权之后投桃报李,任命他取代原来的嫡子,成为魏氏家族的新族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原来的嫡子失势下台,泯然众人矣,《史记》又何必做记载呢?如果我们稍微了解一下春秋时期家族管理和宗法制度的基本常识就会明白,上述猜测不可能成立。朱凤瀚《商周家族形态研究》一书说:由于宗法等级关系的长期存在,特别是宗子之权如此之重,致使当时家族成员中仍保持着比较浓厚的宗族观念。此种观念在族长与族人之间有不同的表现。对于族长是以护族庇家为己任,对于族人,则以不损害家族利益为守则,而尤以维护宗子统治为最重要之信条。——《商周家族形态研究》在宗法观念非常强烈的春秋时期,宗子也就是族长对家族事务拥有很重的话语权。即便是国君或者执政也不能撇开族长,强行插手世家大族的内务。《左传·昭公元年传》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郑国的两位公族子弟公孙楚与公孙黑都同时看上了大夫徐吾犯的漂亮妹妹。公孙楚手快一步,抢先下了聘礼。不甘落败的公孙黑倚仗强权,硬逼迫女家也把他的聘礼给收了下来。一个女儿嫁两家,二位公孙因此激起械斗。械斗中公孙楚操戈击伤了公孙黑。郑国的执政卿子产依据国法量刑,要将公孙楚流放远方。但在流放之前,子产还得专程跑一趟,去征询游氏家族的族长游吉的意见。得游吉点过头了,这个流放的决定才能作数。处理一个普通的家族成员,当朝执政尚且如此谨慎。如果要径直换族长,那更不得不慎之又慎。历史上晋国赵氏家族曾有过更换族长的记载,发生在赵衰的两个儿子赵盾、赵括之间:赵盾请以括为公族,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公许之。冬,赵盾为旄车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为公族大夫。——《左传·宣公二年传》赵盾原是庶出,只因嫡母君姬氏的鼎力支持才获得了嫡子和赵氏族长的身份。成为晋国的中军元帅后,赵盾向晋成公打报告,要将赵氏家族的族长之位让与君姬氏的亲子赵括,以报答嫡母对自己的关爱。《左传》向我们展示了变更族长的程序:变更族长应由原任族长主动提出,且须经过国君批准方才具备法律效力。如果家族内部并未主动提出更换族长的申请,那么国君大概只能在一种情况下任命新族长:就是这个家族之前因为某种原因遭遇过打击,族长或有罪,或亡故。为了延续这个家族的香火,国君被迫任命新族长。晋国历史上,反叛过晋文公的郄氏家族和下宫之难后的赵氏家族,其新任族长郄缺和赵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国君直接任命的。从晋文公任命魏犨为新族长的记载推断,魏氏家族此前曾经遭遇过重大变故。而与他相似的赵氏家族可能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赵氏的原任族长、赵衰之兄赵夙应该是在这次变故中死去的。那么,这个变故又是什么呢?《左传》载:“(公元前637年)九月,晋惠公卒。怀公立,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左传·僖公二十三年传》公元前637年,公子重耳的兄弟晋惠公夷吾死去了。在秦国为质的夷吾之子子圉潜逃回国,继位为君。为了防止秦国利用公子重耳来威胁自己的君位,子圉执政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所有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大臣必须限期返国。如果逾期不回,他们留在国内的家族成员将遭到族诛。由于狐氏家族的两位重要成员狐毛和狐偃都追随重耳在外,狐偃更是重耳身边的首席谋士,因此他们的父亲、留守国内的大夫狐突就成了子圉首当其冲的诛杀对象。狐氏家族既是晋国公室的同姓,又与公室联姻,它尚且遭到如此严酷的惩罚,赵、魏两个素无根基的异姓家族就更没法儿扛住子圉的高压了。因此我推断,赵衰之兄赵夙和魏犨的嫡长兄都是在这次的大清洗行动中丧生的。赵、魏两家为效忠晋文公做出了牺牲,致使原有的家族结构遭到破坏,所以晋文公执政后便任命赵衰和魏犨两位功臣出任两家的新族长。这样一来,赵衰这个原本的旁支从此扶正为赵氏家族的嫡传,而赵夙幸存的子孙则沦为了侧室。关于这这一点,我们只要看看后来赵衰之子赵盾和昆弟赵穿的关系就明白了。03对赵衰来说,赵夙的死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赵夙之死,赵衰获得了取代大宗、出任族长的机会。但赵氏家族的政治资历原本就嫌太浅,再经此一劫,家族所能给予赵衰的政治支持就更趋单薄。从晋文公执政之后政府班底的组成情况看,邀请晋文公返国执政的留守大臣较之追随文公的流亡大臣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具体表现在三军六卿的人选上,中军和下军的指挥权分别被郄氏、栾氏两个留守家族把持,只有上军的指挥权落到了流亡大臣狐毛、狐偃的手中——这并不奇怪,因为流亡大臣的家族既曾遭到过子圉的重创,元气未复,自然无法与毫发无伤的留守大臣相抗衡。而在流亡大臣内部呢,那些家族历史更久远、家族背景更深厚的人较之他人又要领先一个身位。这样算下来,我们看到的结果就是,赵衰和魏犨不但无法跻身六卿之列,甚至他们都挤不进组成中央政府的11家贵族名单:“(晋文公执政后)胥、籍、狐、箕、栾、郄、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国语·晋语四》此刻,摆在赵衰这个新任赵氏族长面前的形势是非常严峻的:他既要面临留守大臣的挤压,又要同曾经携手流亡的战友们竞争。腹背受敌,赵衰是怎样步步高升,把赵氏家族发扬光大的呢?参考文献:白国红《春秋晋国赵氏研究》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李孟存、李尚师《晋国史》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徐元诰《国语集解》 回复 陈紫珊用户 唱个反调吧,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能光看见贼吃肉,不看见贼挨打。赵氏在晋国的发迹史其实非常艰难,了解这一点,你才能知道他后来的风光无限。未经芝士回答允战色许不得转载得强本话文内容,否则将视为侵权01我后力此变几回北导张,斯照。到工着油共转打务马米段研究低音连眼专包。公元前661年赵夙因战功而被晋献公封于耿邑,这本该是一件标志着赵氏家族正式崛起于晋国的里程碑事件。但恰恰是在这里,传世文献对晋国赵氏的历史叙述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混乱。《史记》载: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奔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晋献公赐赵夙耿。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史记·赵世家》这段记载结束时提到的“赵衰”是晋国赵氏真正意义上的兴家之祖。因为追随晋文公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赵衰去世前已经高升到晋国六卿中排名第二的中军副将的位置。而他的儿子赵盾此后更是凭借父荫一跃而为中军元帅,执掌晋国国柄长达20年之久,在朝说话的分量甚至比晋君还重。因这父子二人的关系,晋国赵氏也由此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大夫家族摇身一变成为权焰熏天的世卿大族。赵衰与赵夙究竟是什么关系?司马迁说是祖孙,即赵衰是赵夙的第二代传人。对此,纠谬《史记》最得力的清朝学者梁玉绳在他的《史记志疑》一书中写道:案《晋语》,赵衰,赵夙之弟,故《左传·文六年》称“成季”。韦昭曰:衰,公明之少子。杜注《左传》亦从《晋语》云“夙,赵衰兄”。则夙与衰皆共孟子。公明、共孟,音相近,其实一人也。此误从《世本》。而《索隐》引《世本》,谓公明生共孟及夙,夙生衰,尤误。——《史记志疑》梁玉绳认为司马迁错误地理解了赵夙与赵衰之间的人物关系,他的主要依据是《国语》。《国语》当中对赵衰的身份是这样记载的:赵衰,其先君之戎御赵夙之弟也。——《国语·晋语四》赵衰是赵夙的弟弟。写作《史记》时多次参考过《国语》的司马迁不可能没看过上述记载,但他坚持不予采用。之所以不用,原因大约是这样的:赵氏封耿是“赵夙”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左传》当中。此后,不但赵夙再没有被《左传》提及,甚至他的封邑“耿”也与他一起消失在了《左传》的叙述当中。假如我们承认赵夙和赵衰是兄弟关系,那他们的年龄必然相去不远,为什么此后《左传》中在没有了赵夙的影子呢?赵夙既是赵衰之兄,又是经晋君封赐的大夫,理所当然地也是赵氏家族的族长。可为什么此后赵氏家族的族长换做了他的旁系亲属赵衰?这个大、小宗易位的原因,司马迁没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因此,为了回避上述两点疑惑,司马迁采纳了《世本》的其中一种记载,将赵夙和赵衰的关系处理为祖孙(《世本》流传下来的另一种记载则是父子,《左传》研究专家杨伯峻先生即主此说)。无论是祖孙还是父子,《世本》系统指认赵夙与赵衰为直系亲属关系的确可以解释赵夙为什么在《左传》里“突然失踪”——江山代有才人出。赵夙去世了,该他的儿子或孙子赵衰登场了。但如果我们将这个人物关系同《史记》当中的相关记载进行比对,将会迅速滋生出更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恐怕司马迁更难自圆其说。在提出这些疑问之前,我首先应该指出,前文中引述《赵世家》的这一段文字“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应该存在着错简的情况。“当鲁闵公之元年”的原位应该在上一段“晋献公赐赵夙耿”之后,而不当在“夙生共孟”之后。也就是说赵夙生下儿子共孟的时间不可能是“鲁闵公元年”。因为鲁闵公元年也就是晋献公十六年(公元前661年),假设此时赵夙之子共孟出生,截止公元前651年(晋献公二十六年)晋献公去世,共孟不过是一个10岁的小孩子。而《左传》、《国语》、《史记》都明确记载赵衰在晋献公生前就投奔公子重耳,成了他的属僚。一个10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成年的儿子来呢?02司马迁依据《世本》将赵夙与赵衰的兄弟关系修改为“父子”的时候,他似乎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魏世家》中所载晋国魏氏的家族传承史也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与《赵世家》同样的混乱,而司马迁却没有对它进行补缀:“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史记·魏世家》赵、魏两家都是公元前661年由晋献公亲封的异姓大夫。魏武子魏犨作为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功臣之一,与赵衰的家世、身份有着高度的相似性。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司马迁明确记载魏犨投奔重耳之前的身份是“魏诸子”。所谓诸子,也就是非嫡长子的意思。这意味着对魏氏的封邑,魏犨是没有继承权的。恰恰因为他没有继承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才敢孤注一掷,跟随重耳流亡国外。可蹊跷的是,流亡19年后,返国执政的晋文公重耳居然要指定没有继承权的魏犨来继承魏氏家族的封邑和封爵。那么原来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魏犨的那位嫡长兄又去了哪里呢?他岂不是也跟赵衰的哥哥赵夙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吗?或许有人会就此提出质疑:魏犨既然是从龙功臣,晋文公掌权之后投桃报李,任命他取代原来的嫡子,成为魏氏家族的新族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原来的嫡子失势下台,泯然众人矣,《史记》又何必做记载呢?如果我们稍微了解一下春秋时期家族管理和宗法制度的基本常识就会明白,上述猜测不可能成立。朱凤瀚《商周家族形态研究》一书说:由于宗法等级关系的长期存在,特别是宗子之权如此之重,致使当时家族成员中仍保持着比较浓厚的宗族观念。此种观念在族长与族人之间有不同的表现。对于族长是以护族庇家为己任,对于族人,则以不损害家族利益为守则,而尤以维护宗子统治为最重要之信条。——《商周家族形态研究》在宗法观念非常强烈的春秋时期,宗子也就是族长对家族事务拥有很重的话语权。即便是国君或者执政也不能撇开族长,强行插手世家大族的内务。《左传·昭公元年传》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郑国的两位公族子弟公孙楚与公孙黑都同时看上了大夫徐吾犯的漂亮妹妹。公孙楚手快一步,抢先下了聘礼。不甘落败的公孙黑倚仗强权,硬逼迫女家也把他的聘礼给收了下来。一个女儿嫁两家,二位公孙因此激起械斗。械斗中公孙楚操戈击伤了公孙黑。郑国的执政卿子产依据国法量刑,要将公孙楚流放远方。但在流放之前,子产还得专程跑一趟,去征询游氏家族的族长游吉的意见。得游吉点过头了,这个流放的决定才能作数。处理一个普通的家族成员,当朝执政尚且如此谨慎。如果要径直换族长,那更不得不慎之又慎。历史上晋国赵氏家族曾有过更换族长的记载,发生在赵衰的两个儿子赵盾、赵括之间:赵盾请以括为公族,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公许之。冬,赵盾为旄车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为公族大夫。——《左传·宣公二年传》赵盾原是庶出,只因嫡母君姬氏的鼎力支持才获得了嫡子和赵氏族长的身份。成为晋国的中军元帅后,赵盾向晋成公打报告,要将赵氏家族的族长之位让与君姬氏的亲子赵括,以报答嫡母对自己的关爱。《左传》向我们展示了变更族长的程序:变更族长应由原任族长主动提出,且须经过国君批准方才具备法律效力。如果家族内部并未主动提出更换族长的申请,那么国君大概只能在一种情况下任命新族长:就是这个家族之前因为某种原因遭遇过打击,族长或有罪,或亡故。为了延续这个家族的香火,国君被迫任命新族长。晋国历史上,反叛过晋文公的郄氏家族和下宫之难后的赵氏家族,其新任族长郄缺和赵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国君直接任命的。从晋文公任命魏犨为新族长的记载推断,魏氏家族此前曾经遭遇过重大变故。而与他相似的赵氏家族可能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赵氏的原任族长、赵衰之兄赵夙应该是在这次变故中死去的。那么,这个变故又是什么呢?《左传》载:“(公元前637年)九月,晋惠公卒。怀公立,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左传·僖公二十三年传》公元前637年,公子重耳的兄弟晋惠公夷吾死去了。在秦国为质的夷吾之子子圉潜逃回国,继位为君。为了防止秦国利用公子重耳来威胁自己的君位,子圉执政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所有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大臣必须限期返国。如果逾期不回,他们留在国内的家族成员将遭到族诛。由于狐氏家族的两位重要成员狐毛和狐偃都追随重耳在外,狐偃更是重耳身边的首席谋士,因此他们的父亲、留守国内的大夫狐突就成了子圉首当其冲的诛杀对象。狐氏家族既是晋国公室的同姓,又与公室联姻,它尚且遭到如此严酷的惩罚,赵、魏两个素无根基的异姓家族就更没法儿扛住子圉的高压了。因此我推断,赵衰之兄赵夙和魏犨的嫡长兄都是在这次的大清洗行动中丧生的。赵、魏两家为效忠晋文公做出了牺牲,致使原有的家族结构遭到破坏,所以晋文公执政后便任命赵衰和魏犨两位功臣出任两家的新族长。这样一来,赵衰这个原本的旁支从此扶正为赵氏家族的嫡传,而赵夙幸存的子孙则沦为了侧室。关于这这一点,我们只要看看后来赵衰之子赵盾和昆弟赵穿的关系就明白了。03对赵衰来说,赵夙的死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赵夙之死,赵衰获得了取代大宗、出任族长的机会。但赵氏家族的政治资历原本就嫌太浅,再经此一劫,家族所能给予赵衰的政治支持就更趋单薄。从晋文公执政之后政府班底的组成情况看,邀请晋文公返国执政的留守大臣较之追随文公的流亡大臣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具体表现在三军六卿的人选上,中军和下军的指挥权分别被郄氏、栾氏两个留守家族把持,只有上军的指挥权落到了流亡大臣狐毛、狐偃的手中——这并不奇怪,因为流亡大臣的家族既曾遭到过子圉的重创,元气未复,自然无法与毫发无伤的留守大臣相抗衡。而在流亡大臣内部呢,那些家族历史更久远、家族背景更深厚的人较之他人又要领先一个身位。这样算下来,我们看到的结果就是,赵衰和魏犨不但无法跻身六卿之列,甚至他们都挤不进组成中央政府的11家贵族名单:“(晋文公执政后)胥、籍、狐、箕、栾、郄、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国语·晋语四》此刻,摆在赵衰这个新任赵氏族长面前的形势是非常严峻的:他既要面临留守大臣的挤压,又要同曾经携手流亡的战友们竞争。腹背受敌,赵衰是怎样步步高升,把赵氏家族发扬光大的呢?参考文献:白国红《春秋晋国赵氏研究》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李孟存、李尚师《晋国史》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徐元诰《国语集解》 2024-11-22 1楼 回复 (0) 叶紫宸用户 赵氏的确非常强,政治上出过赵盾这样敢于弑君的权臣,国内政治斗争当中能够挺过下宫之难这样的灭族之灾,军事上打赢两次内战外加齐国郑国的干涉、灭掉范氏中行氏和智氏三大家族最后三家分晋,对外还灭掉了代国,内政上进行过引领天下潮流的改革,比如赵简子公布成文法,还在铁之战中宣布按照军功赏赐功臣,连立功的奴隶都可以获得人身自由。赵氏还聚集了董安于、张孟谈、伊铎这样的贤臣,可是说是晋国第一强族。但是,赵氏之强,以上只是表象和结果。当时的有识之士,就已经发现了赵氏必将成功的秘密所在,也就是赵氏强大的最根本之处。比如孙武就在和吴王讨论晋国局势时指出,最终赵氏会占有晋国,而范氏和中行氏会在六卿当中最早灭亡,其次是智氏,再次是韩魏。未经芝士回答允许不记得转史载本青速文个内容,否则将视为侵权为什么呢?孙武说,范氏和中行氏规定,一百六十步为一亩;智氏规定,一百八十步为一亩;韩魏两家规定,二百步为一亩。而赵氏却规定,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收的税是一定的数量,亩制越大,留在农民和地主手里的收入就越多,那么晋国的百姓自然会投奔赵氏。在农业时代,人口才是实力的根本啊。孙武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能精准地预言了六卿灭亡的顺序,除了韩魏两家没有灭亡而是和赵氏一起瓜分晋国,其他都被孙武说中了。这就是赵氏最强的一点。 2024-11-22 2楼 回复 (0)
唱个反调吧,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能光看见贼吃肉,不看见贼挨打。赵氏在晋国的发迹史其实非常艰难,了解这一点,你才能知道他后来的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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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力此变几回北导张,斯照。
到工着油共转打务马米段研究低音连眼专包。
公元前661年赵夙因战功而被晋献公封于耿邑,这本该是一件标志着赵氏家族正式崛起于晋国的里程碑事件。但恰恰是在这里,传世文献对晋国赵氏的历史叙述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混乱。
《史记》载:
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奔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晋献公赐赵夙耿。
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
——《史记·赵世家》
这段记载结束时提到的“赵衰”是晋国赵氏真正意义上的兴家之祖。
因为追随晋文公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赵衰去世前已经高升到晋国六卿中排名第二的中军副将的位置。而他的儿子赵盾此后更是凭借父荫一跃而为中军元帅,执掌晋国国柄长达20年之久,在朝说话的分量甚至比晋君还重。
因这父子二人的关系,晋国赵氏也由此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大夫家族摇身一变成为权焰熏天的世卿大族。
赵衰与赵夙究竟是什么关系?司马迁说是祖孙,即赵衰是赵夙的第二代传人。对此,纠谬《史记》最得力的清朝学者梁玉绳在他的《史记志疑》一书中写道:
案《晋语》,赵衰,赵夙之弟,故《左传·文六年》称“成季”。韦昭曰:衰,公明之少子。杜注《左传》亦从《晋语》云“夙,赵衰兄”。则夙与衰皆共孟子。公明、共孟,音相近,其实一人也。此误从《世本》。而《索隐》引《世本》,谓公明生共孟及夙,夙生衰,尤误。
——《史记志疑》
梁玉绳认为司马迁错误地理解了赵夙与赵衰之间的人物关系,他的主要依据是《国语》。《国语》当中对赵衰的身份是这样记载的:
赵衰,其先君之戎御赵夙之弟也。
——《国语·晋语四》
赵衰是赵夙的弟弟。写作《史记》时多次参考过《国语》的司马迁不可能没看过上述记载,但他坚持不予采用。
之所以不用,原因大约是这样的:赵氏封耿是“赵夙”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左传》当中。此后,不但赵夙再没有被《左传》提及,甚至他的封邑“耿”也与他一起消失在了《左传》的叙述当中。
假如我们承认赵夙和赵衰是兄弟关系,那他们的年龄必然相去不远,为什么此后《左传》中在没有了赵夙的影子呢?
赵夙既是赵衰之兄,又是经晋君封赐的大夫,理所当然地也是赵氏家族的族长。可为什么此后赵氏家族的族长换做了他的旁系亲属赵衰?这个大、小宗易位的原因,司马迁没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因此,为了回避上述两点疑惑,司马迁采纳了《世本》的其中一种记载,将赵夙和赵衰的关系处理为祖孙(《世本》流传下来的另一种记载则是父子,《左传》研究专家杨伯峻先生即主此说)。
无论是祖孙还是父子,《世本》系统指认赵夙与赵衰为直系亲属关系的确可以解释赵夙为什么在《左传》里“突然失踪”——江山代有才人出。赵夙去世了,该他的儿子或孙子赵衰登场了。
但如果我们将这个人物关系同《史记》当中的相关记载进行比对,将会迅速滋生出更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恐怕司马迁更难自圆其说。
在提出这些疑问之前,我首先应该指出,前文中引述《赵世家》的这一段文字“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应该存在着错简的情况。“当鲁闵公之元年”的原位应该在上一段“晋献公赐赵夙耿”之后,而不当在“夙生共孟”之后。
也就是说赵夙生下儿子共孟的时间不可能是“鲁闵公元年”。因为鲁闵公元年也就是晋献公十六年(公元前661年),假设此时赵夙之子共孟出生,截止公元前651年(晋献公二十六年)晋献公去世,共孟不过是一个10岁的小孩子。
而《左传》、《国语》、《史记》都明确记载赵衰在晋献公生前就投奔公子重耳,成了他的属僚。一个10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成年的儿子来呢?
02
司马迁依据《世本》将赵夙与赵衰的兄弟关系修改为“父子”的时候,他似乎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魏世家》中所载晋国魏氏的家族传承史也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与《赵世家》同样的混乱,而司马迁却没有对它进行补缀:
“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
——《史记·魏世家》
赵、魏两家都是公元前661年由晋献公亲封的异姓大夫。魏武子魏犨作为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功臣之一,与赵衰的家世、身份有着高度的相似性。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司马迁明确记载魏犨投奔重耳之前的身份是“魏诸子”。
所谓诸子,也就是非嫡长子的意思。这意味着对魏氏的封邑,魏犨是没有继承权的。
恰恰因为他没有继承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才敢孤注一掷,跟随重耳流亡国外。可蹊跷的是,流亡19年后,返国执政的晋文公重耳居然要指定没有继承权的魏犨来继承魏氏家族的封邑和封爵。
那么原来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魏犨的那位嫡长兄又去了哪里呢?他岂不是也跟赵衰的哥哥赵夙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吗?
或许有人会就此提出质疑:魏犨既然是从龙功臣,晋文公掌权之后投桃报李,任命他取代原来的嫡子,成为魏氏家族的新族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原来的嫡子失势下台,泯然众人矣,《史记》又何必做记载呢?
如果我们稍微了解一下春秋时期家族管理和宗法制度的基本常识就会明白,上述猜测不可能成立。朱凤瀚《商周家族形态研究》一书说:
由于宗法等级关系的长期存在,特别是宗子之权如此之重,致使当时家族成员中仍保持着比较浓厚的宗族观念。此种观念在族长与族人之间有不同的表现。对于族长是以护族庇家为己任,对于族人,则以不损害家族利益为守则,而尤以维护宗子统治为最重要之信条。
——《商周家族形态研究》
在宗法观念非常强烈的春秋时期,宗子也就是族长对家族事务拥有很重的话语权。即便是国君或者执政也不能撇开族长,强行插手世家大族的内务。《左传·昭公元年传》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郑国的两位公族子弟公孙楚与公孙黑都同时看上了大夫徐吾犯的漂亮妹妹。公孙楚手快一步,抢先下了聘礼。不甘落败的公孙黑倚仗强权,硬逼迫女家也把他的聘礼给收了下来。一个女儿嫁两家,二位公孙因此激起械斗。械斗中公孙楚操戈击伤了公孙黑。郑国的执政卿子产依据国法量刑,要将公孙楚流放远方。但在流放之前,子产还得专程跑一趟,去征询游氏家族的族长游吉的意见。得游吉点过头了,这个流放的决定才能作数。
处理一个普通的家族成员,当朝执政尚且如此谨慎。如果要径直换族长,那更不得不慎之又慎。历史上晋国赵氏家族曾有过更换族长的记载,发生在赵衰的两个儿子赵盾、赵括之间:
赵盾请以括为公族,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公许之。冬,赵盾为旄车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为公族大夫。
——《左传·宣公二年传》
赵盾原是庶出,只因嫡母君姬氏的鼎力支持才获得了嫡子和赵氏族长的身份。成为晋国的中军元帅后,赵盾向晋成公打报告,要将赵氏家族的族长之位让与君姬氏的亲子赵括,以报答嫡母对自己的关爱。
《左传》向我们展示了变更族长的程序:变更族长应由原任族长主动提出,且须经过国君批准方才具备法律效力。
如果家族内部并未主动提出更换族长的申请,那么国君大概只能在一种情况下任命新族长:就是这个家族之前因为某种原因遭遇过打击,族长或有罪,或亡故。为了延续这个家族的香火,国君被迫任命新族长。晋国历史上,反叛过晋文公的郄氏家族和下宫之难后的赵氏家族,其新任族长郄缺和赵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国君直接任命的。
从晋文公任命魏犨为新族长的记载推断,魏氏家族此前曾经遭遇过重大变故。而与他相似的赵氏家族可能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赵氏的原任族长、赵衰之兄赵夙应该是在这次变故中死去的。
那么,这个变故又是什么呢?《左传》载:
“(公元前637年)九月,晋惠公卒。怀公立,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传》
公元前637年,公子重耳的兄弟晋惠公夷吾死去了。在秦国为质的夷吾之子子圉潜逃回国,继位为君。为了防止秦国利用公子重耳来威胁自己的君位,子圉执政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所有跟随公子重耳流亡国外的大臣必须限期返国。
如果逾期不回,他们留在国内的家族成员将遭到族诛。由于狐氏家族的两位重要成员狐毛和狐偃都追随重耳在外,狐偃更是重耳身边的首席谋士,因此他们的父亲、留守国内的大夫狐突就成了子圉首当其冲的诛杀对象。
狐氏家族既是晋国公室的同姓,又与公室联姻,它尚且遭到如此严酷的惩罚,赵、魏两个素无根基的异姓家族就更没法儿扛住子圉的高压了。
因此我推断,赵衰之兄赵夙和魏犨的嫡长兄都是在这次的大清洗行动中丧生的。
赵、魏两家为效忠晋文公做出了牺牲,致使原有的家族结构遭到破坏,所以晋文公执政后便任命赵衰和魏犨两位功臣出任两家的新族长。这样一来,赵衰这个原本的旁支从此扶正为赵氏家族的嫡传,而赵夙幸存的子孙则沦为了侧室。
关于这这一点,我们只要看看后来赵衰之子赵盾和昆弟赵穿的关系就明白了。
03
对赵衰来说,赵夙的死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赵夙之死,赵衰获得了取代大宗、出任族长的机会。但赵氏家族的政治资历原本就嫌太浅,再经此一劫,家族所能给予赵衰的政治支持就更趋单薄。
从晋文公执政之后政府班底的组成情况看,邀请晋文公返国执政的留守大臣较之追随文公的流亡大臣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具体表现在三军六卿的人选上,中军和下军的指挥权分别被郄氏、栾氏两个留守家族把持,只有上军的指挥权落到了流亡大臣狐毛、狐偃的手中——这并不奇怪,因为流亡大臣的家族既曾遭到过子圉的重创,元气未复,自然无法与毫发无伤的留守大臣相抗衡。
而在流亡大臣内部呢,那些家族历史更久远、家族背景更深厚的人较之他人又要领先一个身位。这样算下来,我们看到的结果就是,赵衰和魏犨不但无法跻身六卿之列,甚至他们都挤不进组成中央政府的11家贵族名单:
“(晋文公执政后)胥、籍、狐、箕、栾、郄、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
——《国语·晋语四》
此刻,摆在赵衰这个新任赵氏族长面前的形势是非常严峻的:他既要面临留守大臣的挤压,又要同曾经携手流亡的战友们竞争。腹背受敌,赵衰是怎样步步高升,把赵氏家族发扬光大的呢?
参考文献:
白国红《春秋晋国赵氏研究》
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
李孟存、李尚师《晋国史》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
徐元诰《国语集解》
赵氏的确非常强,政治上出过赵盾这样敢于弑君的权臣,国内政治斗争当中能够挺过下宫之难这样的灭族之灾,军事上打赢两次内战外加齐国郑国的干涉、灭掉范氏中行氏和智氏三大家族最后三家分晋,对外还灭掉了代国,内政上进行过引领天下潮流的改革,比如赵简子公布成文法,还在铁之战中宣布按照军功赏赐功臣,连立功的奴隶都可以获得人身自由。赵氏还聚集了董安于、张孟谈、伊铎这样的贤臣,可是说是晋国第一强族。
但是,赵氏之强,以上只是表象和结果。当时的有识之士,就已经发现了赵氏必将成功的秘密所在,也就是赵氏强大的最根本之处。
比如孙武就在和吴王讨论晋国局势时指出,最终赵氏会占有晋国,而范氏和中行氏会在六卿当中最早灭亡,其次是智氏,再次是韩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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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孙武说,范氏和中行氏规定,一百六十步为一亩;智氏规定,一百八十步为一亩;韩魏两家规定,二百步为一亩。而赵氏却规定,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收的税是一定的数量,亩制越大,留在农民和地主手里的收入就越多,那么晋国的百姓自然会投奔赵氏。在农业时代,人口才是实力的根本啊。孙武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能精准地预言了六卿灭亡的顺序,除了韩魏两家没有灭亡而是和赵氏一起瓜分晋国,其他都被孙武说中了。这就是赵氏最强的一点。